在学校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

秋日的阳光斜斜照进高二（4）班教室，粉笔灰在光柱里打着旋儿。

唐麦泽把腿翘到课桌上，政治课本竖起来挡住手机，拇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。

"唐麦泽！

"粉笔头精准命中他的后脑勺，"你来解释下什么是历史唯物主义。

"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。

章瑶正在誊抄数学竞赛题，笔尖顿了顿，余光瞥见那个总是不好好系校服的背影晃悠悠站起来。
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，唐麦泽校服领口露出半截银链子，在阳光下闪了闪。

"钟老师，"少年拖长的尾音带着戏谑，"您上周刚说过，历史是人民书写的。

那咱们现在..."他突然转身指向后排，"比如张树昨天在食堂多打了二两饭，算不算历史进程的必然选择？

"哄笑声中，章瑶的自动铅笔芯"啪"地断了。

她抿紧嘴唇继续解题，耳尖却微微发红。

昂力在过道另一边冲唐麦泽竖大拇指，结实的肱二头肌把校服撑得紧绷绷的。

"给我站到走廊去！

"钟国强气得眼镜滑到鼻尖，"你们这些孩子根本不知道..."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粉笔灰从花白鬓角簌簌飘落。

李娜趁机掏出小镜子补口红，镶着水钻的镜框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。

下课铃响起时，唐麦泽正倚在天台栏杆上啃冰棍。

陈军把校服系在腰间，蹲在旁边打手游："老钟又让你叫家长？

""第三次了。

"少年舔掉嘴角的草莓糖浆，"我妈说再被请家长就停我零花钱。

"他突然眯起眼，看着楼梯口抱着作业本的纤细身影，"喂班长，帮个忙呗？

"章瑶的脚步顿在半层台阶。

九月的风掀起她齐肩的黑发，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。

"你想让我帮你伪造家长签字？

"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。

"聪明！

作为交换..."唐麦泽晃了晃手机，"我帮你搞定艾数数新出的三角函数题。

""不需要。

"少女转身时马尾扫过金属栏杆，"与其耍小聪明，不如想想怎么对得起政治课代表的职位。

"她的白球鞋踩在台阶上的节奏都没乱，像台精密的计算器。

夕阳把操场染成橙红色时，墨平还在实验室配平化学方程式。

试管里紫红色液体突然"噗"地冒起气泡，惊得岳程程手抖洒了半包薯片。

"别怕，"胖乎乎的女孩把零食递过去，"这是焦糖反应啦。

"走廊另一端传来宏芯的歌声。

少女倚着储物柜，指尖在铁皮上打着节拍："夜空中最亮的星..."她的声音清亮得像山涧，吴勇抱着扫把听得入神，簸箕里的纸团滚出来都没发觉。

"最新情报！

"郑轶俊旋风般冲进教室，"1班那个模范班长李天风，他们整个班转学了！

"他神秘兮兮地点开手机，"公告栏的流动红旗名单都褪色了，跟老照片似的..."夜色渐浓时，钟国强独自留在办公室批改作业。

台灯在泛黄的教案上投下光圈，老人颤抖的手抚过一张泛黄的合影。

照片里十几个穿粗布军装的少年对着镜头微笑，背景是滇西层叠的山峦。

"要让他们明白啊..."老人对着虚空呢喃，泪水在皱纹里蜿蜒。

窗外突然掠过一道流星，整栋教学楼的灯光都诡异地闪烁起来。

翌日清晨的升旗仪式，唐麦泽躲在队伍最后打哈欠。

国歌响起时，他看见章瑶的脊背挺得笔首，晨风掠过她深蓝色的校服裙摆。

主席台上方飘过一朵奇异的云，边缘泛着淡淡的金红色。

"同学们，"钟国强在早读课时突然闯进教室，粉笔灰沾满他起球的羊毛衫袖口，"今天这节历史课，我们要讲南侨机工。

"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可怕，"1939年，三千多名华侨青年..."教室后排传来游戏音效。

唐麦泽正要转头嘲笑郑轶俊，突然发现窗外的梧桐树正在褪色。

墨平猛地摘下眼镜擦拭，他的试管架在课桌上投下蜘蛛网般的阴影。

章瑶感觉掌心渗出冷汗，她发现钟老师身后黑板上的字迹正在融化，像被雨水冲刷的粉笔画。

"当卡车驶过野人山..."钟国强突然用力拍向讲台，整块黑板"哗啦"碎裂。

唐麦泽看到章瑶惊惶转身的瞬间，她的发丝在某种奇异的光线中凝固成金线，接着整个世界开始旋转。

震耳欲聋的炮火声撕碎耳膜前，唐麦泽最后闻到的是浓烈的硝烟味，混着章瑶洗发水的茉莉香